第19章 残烬归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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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烬归流

古井之力构筑的青漪光罩，如同大地初生时最坚韧的胎膜，稳稳地承载着上方倾泻而下的万吨钢铁废墟。</p>

沉闷的撞击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，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，却再也无法撼动那流转着青色符文的屏障分毫。</p>

死亡的阴影，被硬生生隔绝在光罩之外。</p>

“呼……嗬……嗬……”秦无涯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松，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，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冰冷龟裂的水泥地上。</p>

他怀中的琵琶发出一声哀鸣，承受了太多超越极限的灵压和物理冲击，那仅存的、被他染血手指死死按住的裂音弦，以及旁边几根早已布满裂痕的弦索，终于……不堪重负！</p>

嘣！嘣嘣嘣——！！！</p>

数声清脆的断裂声接连响起！</p>

坚韧的琴弦根根崩断，如同垂死的弓弦，无力地垂落在沾满血污的琴身上。</p>

琵琶本身也发出细微的裂响，光滑的漆面爬上了几道细密的裂纹。</p>

“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秦无涯剧烈地呛咳着，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从嘴角涌出，染红了下巴和前襟。</p>

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却扯出一个极其难看、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狂放的嘶笑，涣散的目光勉强转向我的方向，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：“嘿……瞎子……这趟……玩脱了……老子吃饭的家伙……都赔进去了……这账……咳咳……得加……加钱……”</p>

话音未落，头一歪，彻底昏死过去，只有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。</p>

另一边。</p>

陈郁的情况更加凶险！</p>

断臂伤口处，那朵由沈清秋善念残渣与他自身意志点燃的橘黄色光焰，在完成了引动古井之力的使命后，已然微弱到了极致。</p>

如同狂风中的最后一点烛火，明灭不定，随时可能彻底熄灭。</p>

而更致命的是，随着光焰的黯淡，断臂处被古井青辉暂时压制的恐怖伤口，再次开始了疯狂的出血！</p>

鲜血不再是喷涌，而是如同决堤的暗河，汩汩地、无法遏制地流淌出来，迅速在身下扩大着那滩刺目的暗红。</p>

他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，而是呈现出一种死气的灰败。</p>

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，瞳孔中的银色星芒虽然依旧清澈，却如同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星辰，黯淡而遥远。</p>

生命的气息，正随着温热的鲜血，飞速地流逝。</p>

“撑住！陈郁！”我强忍着通灵瞳本源的撕裂剧痛和精神的枯竭，踉跄着扑到他身边！</p>

右手并指如剑，指尖凝聚起最后残存的一丝通灵瞳力，混合着周围尚未散尽的、来自古井的青幽光辉，不顾一切地点向他剧痛而冰冷的眉心！</p>

噗！</p>

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，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力量强行刺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！</p>

“锁！”</p>

意念化作最坚固的闸门！</p>

通灵瞳的力量如同最细密的针线，混合着古井青辉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空间稳固之力，强行在他断臂伤口深处的血管、神经、乃至生命本源上……穿针引线！</p>

不是治愈，而是……锁住！</p>

锁住那狂泻的生命力！</p>

锁住那即将逸散的魂魄！</p>

嗤嗤——！</p>

肉眼可见的，断臂伤口处狂涌的鲜血，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，流速骤然减缓！</p>

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在青辉的浸润下，出现了一种类似玉石化的微弱光泽，强行封闭了最大的出血点！</p>

虽然依旧有血珠渗出，但不再是无法遏制的奔流！</p>

陈郁灰败的脸色似乎凝滞了一瞬，微弱到极致的呼吸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加强。</p>

瞳孔中那点银色的星芒，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，艰难地、却无比坚定地……重新稳定了下来，虽然依旧黯淡，但不再继续熄灭。</p>

暂时……锁住了！</p>

做完这一切，我眼前阵阵发黑，身体摇摇欲坠，几乎要步秦无涯的后尘昏厥过去。</p>

强行咬住舌尖，剧烈的刺痛和血腥味刺激着神经，目光却死死盯向意识深处那正在消散的审判回廊。</p>

意识回廊的余烬。</p>

空间如同燃尽的灰烬，无声地剥落、消散。</p>

亿万破碎的镜面化为虚无的光尘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