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秦无涯的“听诊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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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艰难地描述着感知到的景象：</p>

林母的咒骂化为“声之墨”被墙壁吸收、储存、酝酿，然后被角落的留声机贪婪吞噬，化为它攻击的力量。</p>

而留声机的存在，似乎又在无形中加剧着林母的暴躁和语言暴力…形成了一个恶性的、滋养痛苦的闭环！</p>

“共生？呵，好一出伥鬼喂虎的戏码。”秦无涯冷笑一声，眼神却更加冰冷，“那破喇叭就是个贪婪的饕餮，只进不出。这墙里的腌臜再多，也填不饱它的肚子。它真正的‘粮仓’…在别处！”</p>

他话音未落，抱着琵琶的手臂猛地一抬！动作快如闪电！</p>

铮！</p>

这一次，他拨动了那根唯一完好的老弦！</p>

但拨弦的力道极其诡异，并非为了发出强音，更像是在瞬间赋予弦丝某种极致的、超乎寻常的弹性！</p>

弦音短促到几乎听不见尾音，一道细若游丝、却凝练到极致的音波，如同无形的探针，从弦上劲射而出！</p>

这缕音波探针并未射向留声机虚影，也没有射向墙壁。</p>

它如同拥有生命的水蛇，在拥挤的客厅里极其灵活地、无声无息地游走穿梭！贴着油腻的地板，绕过翻倒的矮凳，钻过沙发底下的缝隙…</p>

秦无涯闭上了眼睛。</p>

他整个人瞬间进入一种极其专注、近乎“入定”的状态。</p>

抱着琵琶的手臂稳如磐石，只有那只刚刚拨弦的右手，五指虚悬在琵琶面板上方半寸之处，指尖如同抚摸着无形的琴弦，极其细微地、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频率，轻轻颤动、轮拂、勾挑。</p>

每一次指尖的虚按或轻拂，都仿佛在拨动空气中无形的丝线，调整着那缕音波探针的轨迹和探测方式。</p>

他的耳廓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，极其细微地、高频地翕动着。</p>

如同最精密的声纳接收器，捕捉着音波探针反馈回来的、超越物理听觉范畴的每一丝细微信息。</p>

时间仿佛被拉长。</p>

客厅里只剩下林母压抑的抽气声和我们自己的呼吸。</p>

角落的留声机虚影似乎也暂时蛰伏，只是那黑洞洞的喇叭口依旧如同深渊之眼，冰冷地注视着。</p>

秦无涯的眉头越皱越紧，虚悬的指尖颤动得越来越快。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，似乎在快速解读着那些无形的反馈：</p>

“怨气…粘稠…像陈年的老醋…不，更厚…像…发酵的烂泥…”</p>

“声音…困住了…被压缩…挤压…扭曲…”</p>

“不对…有东西…在下面…在…‘吃’…”</p>

“罐子…一个塞满了怨声棉絮…还在不断膨胀…快要…炸开的…罐子！”</p>

他猛地睁开双眼！</p>

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懒散七分戏谑的桃花眼里，此刻精光暴射，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！</p>

所有的散漫和疲惫一扫而空，只剩下冰冷的洞察和精准的锁定！</p>

虚悬的右手五指猛地收拢，如同抓住了空气中无形的丝线！</p>

那缕游弋的音波探针瞬间被强行收回，消散于无形。</p>

他的目光，如同出鞘的利剑，穿透了客厅的昏暗，穿透了脚下油腻的地板，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客厅与厨房交界处、一块颜色略深、边缘带着细微龟裂痕迹的地砖缝隙上！</p>

“源头——在地下！”秦无涯的声音斩钉截铁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，瞬间打破了客厅的死寂。</p>

他抱着琵琶的手臂纹丝不动，抬起那只刚刚虚悬拨动无形之弦的右手，食指如同标枪般，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势，狠狠指向那块龟裂的地砖缝隙！</p>

指尖所向，仿佛凝聚了他刚才所有“听诊”的结论，带着洞穿虚妄的锋芒！</p>

就在他指尖指向裂缝的瞬间——</p>

呜…咕噜…</p>
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无比清晰的、如同深潭底部巨大生物吞咽口水的粘腻声响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和满足感，从那地砖裂缝的深处，幽幽地传了上来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