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指尖的喧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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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尖的喧嚣

视野在尖叫。</p>

不是物理的黑暗，而是感知被彻底淹没的混沌。</p>

那由绝望咒骂和毁灭恶意凝结成的无形声浪，裹挟着彻骨的冰寒与毒刺，如同决堤的黑色沥青洪流，从留声机那黑洞洞的喇叭口喷涌而出，瞬间灌满了我的意识空间！</p>

嗡——！</p>

纯粹精神层面的重压狠狠砸在颅骨内侧，带来撕裂般的剧痛。</p>

无数尖锐的、饱含恶意的声音碎片，像高速旋转的淬毒冰棱，疯狂地搅动、穿刺着每一根听觉神经：“废物！”“去死！”“都是你的错！”。</p>

它们不再是语言，而是实质化的精神攻击，带着要将灵魂彻底撕碎、冻结的狂暴意志。</p>

眼前炸开一片污浊的、扭曲的噪点，身体的控制权被瞬间剥夺。</p>

我像一截被狂风卷起的朽木，踉跄着向后倒去。</p>

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住，连闷哼都发不出来，只有肺叶在徒劳地挤压，试图汲取一丝氧气。</p>

“啧！”</p>

一声极其短促、带着明显不耐的咂舌声，像一根冰冷的针，刺破了这片几乎将我溺毙的声浪沼泽。</p>

紧接着——</p>

铮！嗡——！</p>

一道截然不同的、极具穿透力的弦音，毫无征兆地在我感知领域的边缘炸开！</p>

它并非宏大，却凝练、稳定得如同磐石。</p>

音波在离体的瞬间，仿佛被无形的巧手急速拉伸、折叠，形成一面巨大的、半透明的、由无数高速震颤的弦丝构成的棱镜屏障！</p>

秦无涯的琵琶横在了我身前。</p>

那狂暴污秽的声浪洪流，狠狠撞在这面音波棱镜之上！</p>

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。只有一片令人牙酸的、如同无数玻璃被强行扭曲碾碎的刺耳嘶鸣！</p>

噗嗤！嗤啦——！</p>

污秽的声浪被棱镜强行折射、撕裂！</p>

一部分被偏转向天花板，撞得吊灯剧烈摇晃，灰尘簌簌落下；</p>

一部分被强行打散，化作无数细小的、混乱的噪音碎片，在狭窄的客厅里四散飞溅，撞在墙壁和家具上，发出沉闷的“砰砰”声；</p>

还有极少一部分穿透了棱镜的缝隙，如同漏网的毒蛇，依旧带着刺骨的恶意，狠狠噬咬在我的感知边缘，带来阵阵迟滞的剧痛。</p>

“吵死了！”秦无涯冰冷的声音响起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一丝被激怒的火气。</p>

他抱着琵琶的手臂稳如磐石，五指在弦上飞快地轮拂、按压、勾挑，动作流畅得近乎诡异。</p>

每一次指尖的触碰，都精准地调整着那面无形音波棱镜的角度和震颤频率，如同最高明的斗牛士，将致命的冲击一次次险之又险地引开、瓦解。</p>

视野中的噪点和黑暗被强行撕开一道缝隙。听觉感知在棱镜的庇护下，艰难地恢复了一丝清明。</p>

林母的尖利咒骂，在声浪被琵琶强行折射撕裂后，非但没有停止，反而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“反抗”彻底激怒，变得更加歇斯底里，音量拔高到了刺耳的顶点：“谁？！你们是谁？！滚出去！都给我滚出去！死丫头招来的瘟神！废物！都是废物——！”</p>

她的声音，此刻在我被棱镜勉强过滤后的感知中，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形态。</p>

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声波。</p>

在通灵瞳结合听觉感知的视界里，林母每一次张合的嘴唇，每一次喷吐出的刻薄字眼，都如同泼洒出浓稠污秽的墨汁！</p>

这些由纯粹负面情绪和语言暴力凝结成的“声之墨”，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特性，刚一离口，就被一股无形的、强大的吸力牢牢攫取！</p>

视线猛地聚焦向客厅角落！</p>

那台悬浮在老式立柜旁的留声机虚影，此刻清晰得如同实质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