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余烬与新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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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重的木门合拢，隔绝了外面喧嚣的城市声浪，也隔绝了那对父女残留的恐惧气息。</p>

前厅重新陷入沉滞的安静。</p>

“啧，可怜的小丫头，魂儿都快吓没了。”一个略带戏谑的清越嗓音打破了寂静。</p>

秦无涯不知何时出现在柜台旁。</p>

他没再穿那身月白长衫，而是换了一件略显时髦的米色风衣，但依旧带着民国剪裁的韵味，衬得身形更加修长。</p>

他饶有兴致地拿起我放在柜台上的一只青釉瓷茶盏，在手里随意地把玩着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釉面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，似乎在感受着器物上沉淀的微弱气息。</p>
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瞎子小哥，”他放下茶盏，目光转向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，“你这通幽阁…有点意思啊。收留我这种‘孤魂野鬼’，就不怕引火烧身？”</p>

他嘴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、亦正亦邪的笑意，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</p>

“怕，就不会开这方便之门了。”我淡淡道，左手端起另一只茶盏，冰凉的触感让指尖的麻木感稍缓。</p>

右臂依旧沉重冰冷，剥离感如同附骨之疽。通灵瞳的力量消耗过度，视野里的黑暗似乎更加粘稠沉重。</p>

秦无涯轻笑一声，正要再说什么——</p>

嗡！</p>
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寒意，如同冰冷的蛇信，毫无征兆地顺着我的脊柱猛地窜上后颈！</p>

不是来自前厅！不是来自秦无涯！</p>

是后院！</p>

是那口……古井！</p>

几乎在同一瞬间，秦无涯把玩茶盏的手指也微微一顿，狭长的眼睛眯起，目光锐利地穿透前厅，投向通幽阁深处后院的方向！</p>

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瞬间收敛了几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……感应！</p>

青鸾：井有异动！意识深处，青鸾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和一丝极淡的……不安！</p>

无需多言！</p>

我猛地放下茶盏，不顾右臂的剧痛和眩晕，霍然起身！动作带翻了椅子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！</p>

秦无涯也收敛了笑意，一步跟上。</p>

两人疾步穿过幽暗的、堆满杂物的通幽阁内廊，一把推开沉重的后门！</p>

后院荒芜的景象映入“感知”。</p>

荒草萋萋，青石板路缝隙里钻出湿滑的苔藓。</p>

那口千年古井，如同蛰伏的巨兽，沉默地蹲踞在院墙角落的浓重阴影里。</p>

井口，并无异状。</p>

但通灵瞳全力运转下，感知到的景象却截然不同！</p>

井口上方，空气在剧烈地扭曲、波动！如同煮沸的开水！</p>

一股冰冷、粘稠、比血瞳相机更加古老、更加深沉、更加混乱的恶意，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打扰，正从井底极深处弥漫上来！</p>

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、洪荒般的威压！</p>

井口附近的地面，细小的砂石如同拥有生命般，在无形的力场中微微震颤、跳动！</p>

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、带着腥甜铁锈味的白色霜花！</p>

而在那剧烈扭曲的空气中心，在井口幽暗水面的倒影深处——</p>

通灵瞳的感知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，瞬间穿透了那翻滚的恶意和扭曲的空间，死死锁定！</p>

井水的倒影里，不再是后院荒芜的景象！</p>

映出的，是模糊、晃动、如同透过雨幕看到的画面：</p>

一条湿漉漉的、肮脏的后巷！</p>

浑浊的雨水在坑洼的地面上流淌！</p>

而在巷子角落，浑浊的积水里，赫然躺着一副……破碎的眼镜！</p>

黑色的细框，镜片碎裂成蛛网，一边的镜腿扭曲变形，沾满了污泥。</p>

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它，却洗不去它散发出的那种……冰冷、粘稠、仿佛能扭曲视线的诡异恶意！</p>

画面一闪即逝！</p>

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，倒影剧烈晃动、破碎，重新变回后院荒芜的景象。</p>

但那一瞥，已足够清晰！</p>

井口弥漫的混乱恶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、沉寂下去。砂石停止跳动，霜花消散。</p>

后院恢复了死寂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冰冷粘稠的铁锈味，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。</p>

秦无涯抱着手臂，站在我身旁，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口恢复平静的古井，俊朗的脸上再无半分戏谑，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凝重。</p>

他缓缓开口，声音低沉：</p>

“瞎子小哥，看来你这‘器物医者’的活儿…还远没到头啊。刚送走一个爱‘照相’的，这又来个…爱‘看’的？”</p>

他顿了顿，目光转向我，眼神锐利如刀，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。</p>

“下一件‘活儿’…怕是不好啃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