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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都
燕王入咸阳时正逢大雪。</p>
他被带到殿内时宴席已然备好，然而他心灰意冷，又忧又惧。</p>
儿子死了，自己也成了亡国之君，成了阶下囚，他连心气儿都快没了，殿中炭火熊熊，暖意融融，却驱不散他骨子里的寒意。</p>
“燕王远道而来，赐座。”秦王的声音自高阶上传来，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，燕王喜这才抬起头，而后目光一凝，失声道：“是你？你没死？”</p>
他看见了嬴政下首坐着的玄衣青年，那张脸，即便风华更盛，可留着从前的影子，是那个……是那个卑微到没有名字的女儿！</p>
那个被他扔出去，替姬丹成为“姬丹”的替死鬼“质子”！</p>
眼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旁边的殷珏，李斯还奇怪呢，就听身边的声音略高了柔和了些，不急不缓，笑语盈盈。</p>
“燕王多年不见，竟还认得故人？”</p>
什么故人？</p>
不对，什么动静？</p>
李斯猛然转过头看向身侧的殷灵毓，瞪大了眼睛，脑子突然有点空白。</p>
他们曾一同研读律法，彻夜辩论治国之道，他也曾为殷珏的谋略拍案叫绝，甚至暗自嫉妒王上对其的器重。</p>
但……但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？</p>
殷灵毓早就和嬴政商量过要怎么处置燕王，本就是有意让他认出来的，于是就扬起笑，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：“父王，好久不见，见到被你推入火坑的女儿还活着，很意外吧？”</p>
吕不韦在一边一口酒喷了出来，以袖掩面，咳呛几声，素来冷静的韩非也难掩震惊。</p>
嬴政倒是淡定看戏。</p>
就得好好气气这老不死的恶人，居然将灵毓扔到赵国为质，他不杀他都是看在灵毓不愿的份儿上。</p>
灵毓既然说想让他痛苦悔恨莫及，那就如此吧，让他知道灵毓入秦灭燕，这才叫杀人诛心。</p>
见秦国右丞相殷珏承认她是自己那个女儿，燕王被气到直哆嗦，“你”了半天，一口气没喘上来，倒在了地上。</p>
侍从看了眼上首嬴政的眼色，不仅没去扶，反而移开了视线。</p>
嬴政满意点头。</p>
只有大臣们还在满脸懵。</p>
殷珏是燕王女儿？殷珏不是民家弟子吗？不是男子吗？不是和王上同岁，只是一个年初一个年末吗？</p>
王上及冠之后韩非和李斯还商量过，等殷珏过了及冠，要送点什么礼好呢！</p>
再往上一看王上唇角微扬，毫不意外……</p>
好好好，合着王上早就知道了啊！</p>
吕不韦恍然。</p>
他就说王上怎么认识的殷珏，原来是这样！是“燕丹”的话，二人完全有条件相识和结交！</p>
既然说火坑，说早死，谁不知道燕太子丹死于邯郸，再这么一结合线索，好嘛！燕王！真敢想！</p>
拿女儿家替换儿子为质，嘴脸未免……嗯，他说话难听，还是先别说了。</p>
殷灵毓就没有瞒一辈子的打算，先秦时风气约束其实还不算严格，她从前更多的顾虑是在外云游不方便，现在她早已站稳了脚跟，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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