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九章 猿猱蹿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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猿猱蹿枝

姜亮说着说着，心头那点藏不住的显摆劲儿终于忍不住冒了头。</p>

也不打招呼，猛地一提气，足尖轻点地面，便朝屋檐掠了上去。</p>

姿势是有模有样的，身形一窜，如初学展翅的小雀儿，扑腾得倒真带了几分灵气。</p>

只是脚下还嫩，气息未稳。</p>

“咔哒”一声，瓦上轻响。</p>

檐角栖着的鸟儿被惊得“扑棱棱”飞起，翅膀拍得一屋瓦灰。</p>

原本想藏的动静，一下全抖了出去。</p>

姜亮自知失手，咧咧嘴，也不羞，只一翻身轻巧落地，拍拍衣裳，颇有几分得意忘形的架势。</p>

一抬头，便拉住姜明的胳膊，嚷着要演练那刚学来的擒拿手。</p>

抓腕、别臂、锁肘、扣肩，几下动作拆得熟门熟路，招招带着点巧劲儿。</p>

姜明倒也乐得配合，被他扭得前仰后合，干脆顺着架势摆出一副吃瘪模样，嘴里还连声叫好：</p>

“哎哟，二弟这手劲儿，啧，真是巧得很！”</p>

姜亮听了这话，脸上笑意更盛。</p>

收了招式，凑到正拍着灰起身的大哥身边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，眼中却亮得发光：</p>

“大哥……这轻功也好，擒拿也罢……你，可有涉猎？”</p>

这一路从县里磨到州府，见了些场面，虽不算大开眼界，却也不再是初出村口的小子。</p>

他早心里有数。</p>

自家这位念书的大哥，手底下有几分真章。</p>

只是平日里不显，不言，不露锋。</p>

终究年纪渐长，知些轻重，不像儿时追着问：“哥哥你是不是偷偷练过功夫？”那般直愣愣。</p>

这一回，倒像个小心人，语气轻了三分，眼里多了些打量。</p>

姜明才刚要开口，屋里便传来柳秀莲唤饭的声音：</p>

“开饭了！”</p>

姜曦听见，蹦得跟个小猴似的，飞快去端碗分筷。</p>

姜明笑了笑，话头一收，只丢下一句：</p>

“先吃饭。”</p>

一家人围坐成圈，桌上热气腾腾，锅里咕嘟咕嘟地翻着，是姜亮带回的药材炖的鸡。</p>

汤色金亮，香气浓中带清，隐约几分药味，却不压鲜。</p>

姜曦吃得满嘴流油，嘴上却没个歇处，一口饭三句话，缠着二哥问个没完。</p>

东一句“州府是不是比县里热闹”，西一句“你是不是打过贼人”。</p>

问得兴起，忽地眼珠一转，语头一偏，抛出一句：</p>

“二哥，你在州府……可有瞧上哪个好看的姑娘呀？”</p>

话音才落，姜亮正往嘴里扒饭的筷子一歪，差点戳自己一鼻子。</p>

脸蹭地红了，耳根都透着光，只顾低头扒饭，硬是半句话不吭。</p>

惹得一家子都笑了起来，连柳秀莲也抿着嘴笑，轻轻拍了她一下，嗔道：</p>

“你二哥脸皮薄，别拿他寻开心了。”</p>

饭后热气散尽，月上屋檐，清辉如水，洒满了院子。</p>

今夜难得，弟兄两个没像往常那般交手试力，只借着这轮明月，一个拆招，一个揣法。</p>

姜亮把那在州府新学的轻功路数，一式一式地拆解来教。</p>

擒拿手的巧劲手法，也细细讲了，腕怎么翻，肩如何锁，说得头头是道。</p>

姜明却不回话，只按着动作学。</p>

提气、迈步、转身，步子一开一合，竟极是灵巧。</p>

如今他精气将满，气息早沉，学起招来又稳又快。</p>

几个翻身挪步下来，起落之间已隐隐带出几分势来。</p>

擒拿更不用说，扣腕控臂，像是练了许久的老手，一点不见生涩。</p>

姜义倚在院墙边，袖子挽到肘，瞄着两个儿子的手脚动静，眼里颇有兴致。</p>

那轻功有模有样，起落翻跃，进退皆稳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