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缘起未盛，果自难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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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些土壤风水、时令节气，也讲哪种草药喜阴，哪种得见日光才生。</p>

有时话说累了，倒也说些养儿育女的家常……</p>

姜明坐在一旁，连学堂都没去，听得津津有味，姜义也没催，只当让他长点见识。</p>

那边厢，姜耀总算在娘亲指点下勉强站完一套桩功，汗涔涔地跑了过来，扑进人堆里。</p>

不多时便与刘家那小子闹作一团，你追我赶，扑打翻滚，鸡飞狗跳倒也热闹。</p>

众人看着娃娃打闹，脸上带着点笑，眼角余光却总不由自主地往后山瞥……</p>

山道蜿蜒，林风悠悠，那僧人进去一上午了，却不见影儿归来。</p>

晌午就在姜家打发了，粗茶淡饭，两个菜，一锅热腾腾的杂粮饭，倒也吃得有滋有味。</p>

这一日便这么在山脚耗着，从日头慢慢爬上头顶，又一点点斜下去，影子拉得老长老长。</p>

一直等到村里那些牲口都悠悠然从后山转出来，连山风都吹得慢了，还是没见那僧人回来。</p>

在场这两家人，对这后山的性子都多少摸得些门道。</p>

虽说山里时有阴晴不定，但寻常人进去，总归也有个时辰准点转出来。</p>

如今一整天没见人影，倒像是应了那僧人所言。</p>

该走的路，走就是了，走不走得出来，也都随缘。</p>

几人站在山脚，脸上神色各异，一时间却谁也不出声。</p>

刘庄主倒是仍旧不慌不忙，站那儿掸了掸袖子，神情里看不出半点挂怀。</p>

他家那小子却不一样。</p>

原先打那几回空手出山回来，已然打起退堂鼓了。</p>

如今眼瞅着这位僧人，一声不响地真个走进山去再没回来，眼珠子一下子活泛了，脸上神色也亮了几分。</p>

姜明眼巴巴地望着山道尽头，眼睛里写满了“想进去看看”，嘴上却没敢出声，怕被爹一眼瞪回屋。</p>

姜义这边，倒是安安静静站着，脸上带着点若有所思的神色。</p>

那僧人未曾绕回来，但这山，终究也没有塌。</p>

看来那僧人确有些机缘，可要说真有大造化，真能取什么“经”，怕还差那么一口气。</p>

缘起未盛，果自难结。</p>

山未开，天未动，天命之外，皆是人事。</p>

姜义心头微动，却也没说出来，只抬头望了望那山雾正浓处，轻轻地叹了口气。</p>

刘庄主冲姜义拱了拱手，权作告辞。</p>

脚下才刚迈出几步，那刘家小子便蹦跳着追了上去，嘴里叽叽喳喳，隐约听得是要学什么佛法。</p>

姜义在后头看着，摇头轻笑了声，也没说破。</p>

自家那俩娃儿一左一右，牵了回家。</p>

进屋后没耽搁，直接从拽出早就分拣好的药材，一边生火，一边提水，手脚麻利得很。</p>

这回药材备得足，药材分门别类，谁吃哪样、何时吃、怎么吃，心下早就有了数。</p>

今日在山脚听刘庄主一席话，原先有些糊涂处，这下也明白了几分。</p>

尤其是听得修至精满、气足的境界，方能有新的药材可种，姜义心里满是干劲。</p>

后山传下的那套呼吸法虽好，却急不得，如今得先补足根基才是正道。</p>

一把黑鳞子根投进那只老药罐中。</p>

这是极其难得的益精之物，传说生于旧矿残渣之上，性温不燥，最宜初补之时。</p>

药罐咕噜咕噜地冒着泡，汤水由清转浑，泛着点金黄中带褐的色泽。</p>

一股药香混着山野清气，袅袅而起，先钻进鼻尖，再溜进心头。</p>

姜义站在火前，袖子挽到臂肘，脸上被火光映得微红，眼神却不自觉地透着几分期待与倔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