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章：世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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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的沈潮生自然可以不在乎这些。</p>

可如今身为河西道节度使，这些家族势力之错杂，必须得捋顺。</p>

大唐与其说是皇家之天下，不如说是世家之天下。</p>

见沈潮生不说话。</p>

哥舒翰仿佛又想起了什么，冷不丁的说了一句：“沈小子，皇甫惟明死了。”</p>

“被圣君赐死的……”</p>

虽然沈潮生早有预料，可这消息依旧惊人。</p>

当年不可一世的皇甫惟明，竟死的这般不体面。</p>

圣君赐死，只怕是以前赏赐得那些家底，眨眼间便得被吃个干净。</p>

官场更胜沙场，一头大象倒下，能窜出无数头恶红眼的鬣狗。</p>

“不早了，咱一路赶来也累了，你只管好生歇息。”</p>

哥舒翰打了个哈欠。</p>

倒也不是个客气人，回房便将剩下那张床占去。</p>

留下沈潮生与厅中的沈啸面面相觑。</p>

两人只能在庖厨边上靠着睡。</p>

沈啸倒是个心大的，哪怕两人背靠着，也睡的香甜。</p>

可沈潮生却睡不着了。</p>

大唐自开国以来，九成的三省首脑，都出自于五姓七望。</p>

就连《唐律疏议》内都明确写道：世家犯罪可减刑或免罪。</p>

沈潮生并不相信，自己杀了崔景执与其五百精兵。</p>

崔博陵崔氏哪会这么便宜的放过自己。</p>

这一想，便是整整一宿。</p>

翌日清晨。</p>

王忠嗣自床榻上睁开眼。</p>

瞄了一眼旁边的哥舒翰，倒也不意外他能睡在床上。</p>

沈潮生正在给炉子烧火，沈啸在一旁揉面。</p>

这个家里，少了胡麻饼的焦香味，总是有些不习惯。</p>

陈小牛正被张氏拉着清点物品。</p>

宁氏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。</p>

王忠嗣不知怎的，心底里生出一丝羡慕。</p>

九岁那年，阿爷战死吐蕃。</p>

自己以烈士遗孤，被圣君抚养。</p>

小时候有忠王（李亨）同眠同起，不觉孤单。</p>

可自从入了沙场。</p>

许是宫中的曲径蜿蜒，又或是那宫墙过高。</p>

难以再得半分温情。</p>

就连回长安，也不敢与太子相见。</p>

……</p>

长安。</p>

边令诚的密奏与账单已经置于案前。</p>

李隆基只是扫过一眼，便搁置于一旁。</p>

连云堡不过一军垒，哪来的珍宝让高仙芝藏匿。</p>

李隆基明白，这是边令诚的诬告。</p>

同时，也是束缚在高仙芝头上的一把刀。</p>

只要自己想，只凭借这一封密奏，就能让高仙芝人头落地。</p>

唯一让李隆基有些动容的，便是同时出现在那密奏上的沈潮生三字。</p>

私斩节度使，到也是这般年纪会做的事情。</p>

但何尝不是一种自污？</p>

圣眷不减，则平安无事。</p>

李林甫与边将的矛盾，从始至终，都是李隆基平衡朝堂的手段，边令诚，亦是如此。</p>

提拔起两个寒门武将，又能再受他国匍匐朝拜，李隆基很满意。</p>

这种大权在握，千里之外依旧把控全局的感觉，才是让自己舒畅的东西。</p>

李隆基轻敲桌面。</p>

“力士，替朕好生收着。”</p>